第一節，窗外就下起了滂沱大雨。 (6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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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士擡眼，看著人群裏的漂亮王一瑉，臉上無一絲表情，只是嗯了一聲。
劉知看她保養挺好，看得挺年輕，以為只有四十幾五十歲左右，如今聽她自稱自己“老婆子”，顯得有些驚訝。
果然歲月在不保養的女人臉上劃的刀子，更狠一些。
劉知忙著弄客人的菜，王一瑉便跑回吧臺裏，弄他們自己吃的東西。
黃京跑過來，小短腿在長凳上晃悠，伸長了脖子往裏瞧，“姐，多放點鰻魚。”
王一瑉抓了把糯米，往他嘴裏一塞，“天天就鰻魚，也不見你長點個兒。”
見到她跟男生走的如此近，角落裏的女士幾不可查地皺了眉。
西裝男瞧到她的表情，問：“夫人，要不要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女士拿起桌上的水杯，正想喝一口，突然記起到了新地方，端到嘴邊的水杯又拿了開，她左看右看，沒發現裏面有臟東西，猶豫了一會兒，小小抿了一口。
喝了口水，喉嚨潤了些，女士又笑，只是那笑容極淡，“這鄉野田間長大的，就這樣，我也沒抱多大希望。”
王一瑉做好壽司，放在吧臺上，黃京拿了一個，放嘴裏，蹦跶拿走了。
“果汁誰要？”王一瑉打開冰箱，從裏面拿出幾個橙子。
身後無一人例外，都嚷著“我要，我要”。
王一瑉榨好果汁，給每人倒了一杯後，見榨汁機裏還剩有點，她看了看，又去看角落裏的女士。
女士本是垂著眼，卻突然間擡了頭，將正在瞧她的王一瑉看在了眼裏。
兩人視線對接，一個青雉純真，一個冷淡高深。
女士的視線太銳利，王一瑉抵擋不住，移開視線，叫黃京跟王陽把果汁端走，正要出去吃東西時，劉知突然叫住她。
“把菜給客人送去，我去上個衛生間。”
不等王一瑉回應，就匆匆走了。
王一瑉看著吧臺上擺的精致美觀的小卷壽司，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也不知為何，她總覺得那女士看她的眼神，讓她覺得不太舒服，那是一種伴隨著打量的嫌棄神色，明明這位女士並不喜歡她，但卻又總是瞧她。
王一瑉索性將果汁倒了兩杯，帶著壽司給兩人端去。
“我榨了點果汁，還剩點，如果不嫌棄的話，兩位可以將就著喝點。”
“謝謝。”西裝男一如既往的溫柔笑容。
王一瑉看著他點了個頭，轉身就走。
女士盯著她遠去的背影，看已經吃了一口的西裝男，問：“怎麽樣？”
“還不錯，看得出來，做菜的時候挺認真。”
女士戴上手套，小咬一口，眉頭緊皺，略帶嫌棄道：“就這味道，還不錯？”
西裝男不吭聲。
女士勉強吃完一個，去喝果汁。
黃京他們坐的地方離女士位置挺遠，想著店裏沒多少客人，一群人便開始在店裏討論起節目的事情。
“媽的，我告訴你們，要不是瑉姐非要等晚會那天才見識我們雙劍合璧的風采，不然早就錄下來給你們瞧瞧我們兩個的表演了。”
“拉倒吧你，吹的吧。”王陽不屑。
“你可以把咱們稍微有點改動的歌曲給他們唱回，露一手讓他閉嘴。”王一瑉吃飽，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幹凈。
黃京傲嬌地瞅了眼王陽，拿出手機找伴奏。
伴奏聲一出來，王一瑉便不由自主地替他打拍子。
西裝男下意識去看自家夫人，果然臉更黑了。
黃京原本就只在位置上輕聲唱，一聽到王一瑉替她打拍子，仿佛就覺得回到了兩人在音樂室裏一邊打鼓一邊唱歌的時候，他擰開憋住的喉嚨，放聲動情地唱著。
店裏除了那位女士跟西裝男之外還有一對情侶，他們見王一瑉幾個人唱得繪聲繪情，便也隨著他們的節奏，輕輕哼起來。
整個店子裏歌聲飛揚，頓時連空氣都歡快了幾分。
西裝男笑，“她跟二小姐挺像的。”
女士冷笑：“我們周家可沒有這麽不莊重的姑娘。”
西裝男噤聲。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王一瑉總覺得那位女士出門的時候，身上像帶了冰渣子，又冷又淩厲。
下午，王一瑉準備去學校之前，聽店員小紅說，給隔壁送吃剩的試吃壽司時，發廊老板說，白展的爺爺奶奶想他了，他回了外省的老家。
她從店裏帶了很多吃的東西去給未能參加開業的郭子川，除了壽司，還有她做的水果奶。
昨天聽聞郭大娘跟郭大爺的大吵，王一瑉始終是擔心郭子川的。
王一瑉到學校時，郭子川也才剛到宿舍沒多久。
他洗了澡出來，上衣也沒穿，就聽到床上的電話一直在響。
看到是王一瑉的來電，他急急拿了校服套上，頭發都沒擦幹凈就沖下了樓。
郭子川站在她面前，定定看她，眼裏閃著光。“今天開心嗎？”
“開心。我給你帶了東西。”王一瑉將手裏的東西伸到他面前。
郭子川看著她不吭聲，可王一瑉知道他很難過，卻不知該如何安慰他。
劉知跟王城離婚，對於王一瑉來說，怨恨多過於難過。
因為她不曾見證過他們倆的感情，也沒有經歷過父母雙親都在身邊陪伴的生活，不曾同時擁有過母愛與父愛，她自然也不會覺得親眼失去這個融入生命裏的感情，會有多難過。
可郭子川不一樣。
親眼看著他們築起的城堡，又被他們親自摧毀，並且不管不顧仍然呆在裏面的孩子，城堡掀開之後的風雨蕭條，像凜冽的冬風，將尚且柔弱的稚嫩的少年心，吹得冰凍心驚。他雖然說不痛，可心裏卻似在刀割，在滴血。
王一瑉看到他眼裏跳躍著的光，像冬日白雪皚皚的世界，有些冷，有些蒼涼，也有些灼人。
郭子川看她，聲音有些嘶啞：“我吃不了那麽多，你拿一點回去吧。”
王一瑉搖頭，將他拉到宿舍樓後面。
她伸手抱住他，說：“抱抱你就不會難過了。”
郭子川隱忍的傷痛在她的這句話下決堤而出，他緊緊地抱著她，仿佛只有抱得緊才能讓自己空缺的內心重新充實起來，可為什麽，將她抱在懷裏，他就有種想哭的感覺。
他的淚流進她的頸窩裏，涼涼的，濕濕的。
王一瑉將臉埋進他的胸口，哽咽著：“郭子川，我會一直陪著你，永遠不離開你。”
……
兩人坐在石階上吃東西。
王一瑉總是斜眼瞄郭子川，郭子川覺得丟臉，總是將臉別去另一邊，試圖轉移自己的尷尬。
“你讓我瞧瞧。”王一瑉為了看他，眼睛都要斜歪了，眼睛也酸疼得厲害，便兩只手掰著他的臉，讓他正正面對自己。
他的眼睛還有些紅，眼裏潤潤的，像剛下過雨的天空，幹凈明亮。鼻子直挺好看，嘴唇薄厚均勻，面容清秀帥氣，他是個心相如面相的人。王一瑉第一眼看到他，就覺得他好看，如今久了，越看就越覺得好看。
郭子川一開始還不敢直視她的眼睛，覺得尷尬，可在她溫柔又帶著笑意的目光下，他的尷尬漸漸散去，他的腦子裏，他的靈魂，他的氣息，都在勾勒她的眉眼輪廓。
這是他第一眼就喜歡上的女孩子啊……如今就在他身邊，她說，以後也都會在他身邊，這就夠了。
不管誰和誰不再給予他陪伴，只要有她，就夠了。
沒有誰為他遮風擋雨，那他就努力成為一方天地，成為她足下的土地，頭頂的天空，成為她的依靠。
王一瑉笑，“不難過了吧？”
郭子川點頭，“還有點。”
“那該怎麽逗你開心。”
郭子川盯著她，不說話。
“嗯？”王一瑉看他，示意他出聲。
郭子川的視線停留在她唇上，他的意圖並未遮掩，王一瑉一眼就能看透。
“得寸進尺！”
郭子川轉過頭，淡淡道：“那就讓我這樣難過吧。”
王一瑉兀自生氣，過了好久，見郭子川依舊是憂郁的神色，她敗下陣來。
“好啦，好啦，你閉上眼睛。”
郭子川動也沒動：“不要，強求得來的，沒意思。”
“沒有強求，我自願的。”
郭子川終於看她，“那我不願意。”
王一瑉要崩潰了，“為啥啊？”
送到他嘴邊，他說不要？？
“覺得是在強求你。”
“真的不是。”
“不要。”
兩人就在強求，要與不要之間不算爭執地討論著。
終於到最後，王一瑉終於生氣了，她起身將郭子川一個人丟下，自己跑開了。
過了一會兒，王一瑉又跑回來了。
她低頭看他，他仰視她。
半餉，王一瑉微微低頭，在靠近他的臉時，她垂眸瞧著他性感的唇，那是曾經吻過她的唇，她記得他的味道，觸感，氣息……而如今，她也要用行動證明，她喜歡他，稀罕他，要永遠陪著他。
看著眼裏的彼此越來越近，王一瑉嘴角上揚，親上了他的唇。
郭子川扶著她的腦袋，將這個吻加深……
校園的清風將青澀的少年少女抱了個滿懷，兩人深吻一會兒，頭貼頭，鼻子貼鼻子，保持著這個姿勢說話。
郭子川的手掌依舊貼在王一瑉的腦袋上……
王一瑉這姿勢特考驗腰力，她以為兩人只會是淺吻幾秒，可誰知這大尾巴狼，非纏著她親得她氣喘籲籲，如今已經過了幾分鐘，她老腰幾乎要斷了，還不願放過她。
“你松手。”
郭子川稍稍擡眼，笑：“不松。”片刻又道：“這回知道我平時親你的時候有多累了吧，矮瓜娃子。”
“你才矮瓜娃子！你是男的，累點會死啊！松手。”
郭子川笑，又心癢癢地親了親她的嘴角，正準備放開她，垂眼時，不小心瞧到她衣領裏處垂下的風光……雪白的肌膚雪白的裹胸……視線處的兩個小山丘，還有兩個小櫻桃……
他只覺得腦子一陣發燙，好像有無數只馬在身體裏奔騰，這裏沖沖，那裏沖沖……
他咽了咽口水，舍不得移開視線。
“你……穿這樣，勒著不難受嗎？”
王一瑉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，對上他的視線，見他往自己胸口處瞧，一低頭，看到自己“敞著的大門”，頓時羞愧惱怒劈頭而來。
她捂著領口，對著他的臉就是一鐵頭功，郭子川沒反應過來，被撞得人仰馬翻。
傍晚，郭子川跟王一瑉一行人去教室。
黃京見他捂著鼻子，似乎有些不適，便問：“你鼻子咋了？”
郭子川揉揉它，看某人，道：“被一只小貓撞了一下。”
黃京看他略帶幽怨的眼神，自然是將兩人的情況yy個遍，他擠眉弄眼道：“哎喲餵，小貓撞的。”
王一瑉追上去，一腳就要踹上他屁股，黃京靈巧躲過一邊，又對著兩人做出大拇指勾勾分開又連接一起的動作，王一瑉又氣又羞，追不上他，就只好去找郭子川出氣。
郭子川雖然只是笑笑不還手，但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停留在她胸部，王一瑉更加是氣得要吐血。
☆、Chapter 53
李迪竟然出乎意料的消停了。
王一瑉設計了幾次“無意”在她面前表現與郭子川親密的行為，再讓黃京幾人埋伏在實驗樓附近，待她出現時，將她逮著。可誰知，她竟金盆洗手似的，沒再出現過了。
黃京幾個大男孩躲在實驗樓裏，一連幾天，養肥了不少蚊子。
中午放學，幾個人同行去食堂，黃京不知從哪兒帶來了個吹泡泡的，邊走邊吹，大小不一的泡泡圍著一群人走了好幾米遠。
“會不會是猜錯了啊？那人並不是李迪。”黃京玩累了，停下吹泡泡的動作，發表自己對此次事件無疾而終的意見。
“子川說她手上有白磷燒傷的痕跡，不會錯的。”王一瑉說道。
一說到這麽可怕的化學用品，黃京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。“我們得把這個事情告訴老師才行，現在她遲遲不出現，拿著白磷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麽事。”
王一瑉腳步一頓，看郭子川：“你覺得呢？”
郭子川看她，心裏有個念頭盤踞很久，但他並未說出，想了一會兒也點頭了。
從教室下來，王一瑉便跟郭子川去了校長室，其他人率先去了飯堂。
一路上王一瑉都很開心，因為一旦查實了李迪的所作所為，日後她就不必再擔心著她某天會像個瘋子一樣，跑出來嚇人。
兩人來到一樓的樓梯拐角，正好碰上數學老師，他叫住郭子川，要跟他談會兒話，王一瑉便自己往校長辦公室走了。
校長辦公室的門是緊閉的，王一瑉也不知方校長在不在，想著先敲敲門，如果不在，就下午再過來。
剛擡手，門開了。
王一瑉赫然一驚。
萬燕芳哭紅了雙眼，正欲奪門而出，看到突然出現的王一瑉，她呆了幾秒，隨即眼裏閃著憤恨的光。
王一瑉一驚，後退幾步。
萬燕芳瞬間別過她而去。
王一瑉不知道自己這麽貿然而來，會碰上這樣的一副場景。她呆在門口，進去不是，走也不是。
這裏面，到底發生了什麽？還有，她來的不是時候？
方校長揉了揉發疼的眉心，正想上前關門，看到門外的王一瑉，有些驚訝：“瑉瑉，你怎麽來了？”
兩人都有種難以言說的窘迫。王一瑉支支吾吾好一會兒，被方校長請進辦公室後，依舊覺得不太自在。
“方叔叔，你放心，我不會說出去的。”王一瑉急忙表態。
方校長難得的臉紅了，“瑉瑉，不是你想的那樣......”
王一瑉不敢吱聲，只是忐忑地等著他接下去的話。
方校長一開始有些著急，靜了幾秒後，倏地輕笑。
王一瑉楞楞看他，見他摘了眼鏡，按了下眼睛。
方校長轉頭看她，目光沈靜柔和，“瑉瑉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........至於這件事，你說的不聲張，是對的。就算不以你方叔叔我的立場來看這個事情，這件事情宣揚出去，對萬燕芳也是很不好的。”
王一瑉點了點頭。
“來找我有事？”方校長問。
王一瑉聽著，也不知怎麽的，也沒回他的問話，突然想到之前碰到他衣著幹凈地匆匆出門的場景，鬼使神差地問出了一句。“方叔叔，你有女朋友啊？”
方校長臉忽地就紅了。
王一瑉驚覺自己身為小輩，不該逾越過問長輩的私事，又慌忙改口：“方叔叔........我只是隨便問問。”
他發紅的臉色未退，也許是想到了自己的那位戀人，笑容越發顯得溫柔了。“是有一個，跟我認識很久的，一個很好的人。”
王一瑉沒想到他會回答自己，驚訝之餘又是滿心的真誠恭喜：“方叔叔這麽好的人，喜歡的人自然也是不會差了。”
方校長聽到她這話，眼裏迸發出驚喜的光，臉上的笑也比之前的大的些，隱隱有些激動的神色：“嗯.....以後有機會，定會讓你認識的。“
王一瑉笑。
這會兒，終於想到此次前來的目的，正要開口，郭子川來了。
方校長看了看王一瑉，又看郭子川，好像察覺了什麽，說道：“你們兩個，可不要做出什麽讓我頭疼的事兒來。”
“方叔叔，您瞎說什麽呢！”王一瑉再聰明，也藏不過看人半生的方校長。他一眼就瞧出了兩人的不對勁。
“我是不是瞎說你們倆自己清楚。”方校長此時臉上再也沒了笑容。這瑉瑉小寶貝要是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兒，他可得怎麽跟她交代啊。
“我們倆是純正的革命友誼，互相扶持，共同進步，一起上大學的，您啊就放心吧。”王一瑉連忙說完，又將話題指向另一茬，“方叔叔，我們這次過來，是有很要緊的事情，要跟您說的。”
“你們最好可要安份點，千萬可不能逾越。”方校長依舊不放心地叮囑，又看郭子川，只是那目光沒那麽和善了，倒有些警告之意，“子川，你要時刻記得你該負的責任，千萬不能劍走偏鋒，帶著瑉瑉走上不歸路，明白嗎？”
郭子川鄭重點頭，“我明白。”
方校長松了口氣，但依舊覺得似乎有把劍懸在心口，始終覺得不安，他想了一會兒，說：“不行，我得跟你媽說一聲。”
“哎，方叔叔，您別忙活了。我媽她知道。”王一瑉連忙叫住他。
方校長瞪大雙眼，一臉的不可思議，“你媽知道，還不攔著你倆？”
這是親媽嗎？
“方叔叔，沒時間了，這事兒咱們以後再說，我們今天要跟您說的事情，很嚴重。您還記得前段時間，在化學實驗室裏丟失的白磷嗎？”
“記得，怎麽了？”
王一瑉跟郭子川互看彼此一眼，說：“我們知道是誰拿的........”
王一瑉將李迪偷走白磷的事情說了出來，卻並未透漏一絲關於白影的事兒。
不說是因為她覺得，如果李迪因為白磷的事情得到了應有的懲罰，那麽穿著奇怪的白袍黑袍制造恐慌的事情，便也能瞬間解決，說不說到也無所謂了。
方校長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，想了一會兒，便將這事告訴了騰老師，想了個既不損害李迪自尊心又不放過尋找白磷的方法，讓騰老師帶著生活老師一起，以檢查衛生的借口突襲了女生宿舍。
原本以為事件終將會塵埃落定，王一瑉跟郭子川吃完飯，正準備回宿舍休息，一個晴天霹靂將王一瑉劈得外焦裏嫩。
騰老師跟生活老師去了女生宿舍，不僅在李迪的東西裏什麽東西也沒翻到，就連王一瑉所謂的，她手指上的白磷燒傷痕跡，也成了手部的大面積燙傷------郭子川看到的白磷燒傷痕跡被掩蓋了。
王一瑉聽到這個消息，心也沈到了谷底。
這個李迪，到底是真的無辜，還是藏得太深？
王一瑉相信是後者。
一想到心思如此深沈的人藏在背後對她動手腳，王一瑉每走一步都覺得，腳底上戳著刀口，又疼又難受。
郭子川卻是早就料到，並沒有多意外。
王一瑉的心情很沈重，甚至覺得所有人對李迪都無可奈何。
她就像只泥鰍，鉆進黑不溜秋的淤泥裏，任憑他們在岸上撒了多少網，盯得多緊，也找不出她的一丁點破綻。
回想到那晚在音樂室讓衛生間裏的碰面，王一瑉無比後悔，為何沒有當場抓住她呢？以致於讓她在這之後的每個日夜裏，滲入骨血似的折磨著她。
如果……她再次出現，王一瑉一定不會放過她的。她想。
郭子川看出她心情不好，捏捏她的手安慰：“她還會出來的。”
“你說，她是不是預料到我們已經發現她了，所以才會破罐子破摔地燙傷了自己的手？覺得只要把傷口隱藏了，就沒人敢再懷疑她了？”
“嗯。你說要去告訴老師時，我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。這是最壞的結果，但也是好結果。壞，就壞在，她性格偏執，而且對自己殘忍，有足夠的冷靜跟理智還有瘋狂。如今我們如此大張旗鼓地告訴老師進行搜索，只怕她會懷恨在心，如果再次出現，我怕她會傷人。而好就好在，經過此次，我可以保證，她一定還會出現的。”
“你覺得她大概會在什麽時候出現？”王一瑉看他。
“還不知道。估計會找你落單的時候。所以，不管去哪兒，你都不能單獨行動。”
王一瑉松了口氣，可依舊無法緩解內心的煩躁。“你說，就因為我跟你走得近，她就要這樣對我嗎？會不會太奇怪了？”
“不奇怪。如果人的偏執就像釘在墻上的釘子，會執著地認為某樣東西只屬於自己，而所有意圖靠近的人，都會被她當成目標。”
王一瑉：“可是她看起來，不像是有偏執癥的人。”
“這是人的心理，外表當然看不出來了。”
王一瑉悶悶的，“好吧。那她最好趕緊出現，我非要狠狠地揍她不可。”
“矮子冬瓜。”郭子川寵溺揉了揉她頭發，見她發質柔軟順滑，手感實在是好，便也舍不得放開，便一直撫摸著。
聽到“矮子冬瓜”這四個字，王一瑉又開始炸毛了，“我哪兒矮了呀！我的身高在班裏女生那是數一數二的，比黃京不知道高了多少呢。”
郭子川垂眉睨她，淺笑：“那在我眼裏，就是矮。”
“放手。”王一瑉拍開他的手，沒一秒，他的狗爪又跟了過來。
兩人就這樣一直打鬧到宿舍樓底，王一瑉正要罵他，被郭子川捂著嘴拉到了墻角邊，低聲在她耳邊道：“不要說話，你看那邊。”
王一瑉氣得在他懷裏亂跳，又被他緊緊按著無法動彈。郭子川見她小臉憋得通紅，安慰似的在她臉上親了一口，慢慢松開手，說：“乖，別出聲，那邊有人。”
王一瑉瞪他，移下目光，看到不遠處的宿舍樓道的小角落裏，李迪跟一個男生在說話。
但是離得太遠，王一瑉再怎麽使勁兒聽，也聽不出他倆在說啥。
看了一會兒，王一瑉覺得那男生有點眼熟，想了一會兒，才想到那人是誰。“那男生是不是李城？”
“嗯。”郭子川對這李城沒有好印象，並不想多提此人。
王一瑉覺得奇怪，“他們倆關系倒是挺好，我還以為李迪在學校裏都沒有朋友呢。你說，這李城會不會也是同夥呢？”
“這個，我看不太可能。”郭子川說。
“這麽肯定？”王一瑉詫異他的回答。
“按照李迪的性格來看，就算是有同夥，也不該是李城。你看她對待李城的態度，不冷不熱，甚至還有些不耐煩。”
“如果我的猜測沒問題的話——像她這樣性格的人，如果真有同夥，她的同夥要麽是像她一樣偏執而且古怪，要麽就是比她更偏執古怪，絕對不會比她更弱。”
“她給人的感覺雖然是平淡而且默默無聞，可是我卻覺得她是一個比較自負的人。她自以為自己很聰明，她將東西藏在少人去的衛生間裏，還帶了假發口罩進行偽裝，甚至就連身上的味道都進行了掩蓋，一系列的行為都是縝密而且有條理的。你看她穿著白袍出現在實驗室的高樓……那是一種……我覺得是一種審判的方式，來對目標進行某種精神上的懲罰。這個時候，她的心理上是很有優越性的。她很清楚自己的優勢，而這種人有極大的自我崇拜意識，這種人，要麽是單打獨鬥，要麽是跟比自己更強大的人合夥……而合夥，目前為止，沒有多大可能。所以，我更認為她是單獨行動更貼切些。”
王一瑉聽完他的分析，身子發了個顫，“沒想到她居然這麽可怕。”
郭子川安撫性地摸了摸她的耳朵，“這回害怕了？”
“被一個奇怪的人盯上，誰都會覺得害怕的吧。”王一瑉嘟囔。
日子一天天過去，學校文藝匯演晚會也近在咫尺。
王一瑉帶領的兩個節目在學校的體育館裏進行初次彩排的時候，驚艷四座。
舞蹈節目在前，跟黃京配合打鼓的節目在後，兩個節目穿插在整個晚會中，儼然成了點燃彩排會場高潮的□□。
所以對於即將到來的晚會，王一瑉激動又緊張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風雨欲來～～～
☆、Chapter 54
晚會那天，正好是周末。劉知關了鋪子，也來學校看晚會。她被學校安排在了家長觀看席位中。看到遠遠過來的王一瑉，劉知揮了揮手。
王一瑉只顧著照鏡子，弄自己的假睫毛，全然沒看到她媽。
黃京提醒王一瑉：“姐，阿姨也來了。”
王一瑉擡眸，沒貼好的假睫毛垂在眼斂邊，遮了大半邊眼睛。“啊。”
視線受阻，她只好睜只眼閉著眼，擡頭四處望去，問：“哪兒？”
“那邊。”黃京指了指人群中的某個位置。
王一瑉看到劉知，也揮手一笑。
秦靜見她弄了好一會兒，都沒弄好，便過來看她：“一瑉，你怎麽樣了？”
“媽的，可能是久了不用，剛才貼的時候，貼歪了，眼睛有點癢。”
原本只是個小舞蹈，隨便上點妝就行的，王一瑉非要把自己壓箱底的化妝品拿出來，逼著除了郭子川之外的所有人都上了點粉，塗了小嘴唇，說這樣看著精神點。
秦靜沒化過妝，平日裏都是素面朝天，就臉護膚品也都用的大寶SOD蜜，看著多普通就有多普通。她看到化好妝後清秀靚麗的自己，驚訝不已，笑容也多了不少。
兩個女生貼了假睫毛畫了眼線，塗了腮紅，頓時就覺得全世界都是自己的了。
黃京第一次描唇，紅艷艷的，走路都要拿個手機瞧。瞧著瞧著，覺得有些好奇，便舔了試試味道，沒想到這口紅竟是甜味的，他跟王陽就起勁兒了，一路走一路啜自個兒的唇，還沒到體育館，小紅唇就啜成了小白唇。
為啥白？因為啜太猛了。
兩人屁顛屁顛地找王一瑉重新補妝，然後又使勁兒地舔。
一次兩次，王一瑉尚且還能忍受，久了就不耐煩了。
王一瑉實在不想再讓這兩人浪費自己昂貴的口紅，直接將他們轟去了學校化妝室。
學校的口紅可就沒這麽好的味道了，黃京不怕死地啜了一口，差點把腸子都給吐出來，說個話都不敢動嘴，生怕沾了那怪味口紅。
郭子川買水回來，看她使勁兒揉眼睛，趕緊將水丟給王陽，抓著她的手阻止她的動作，“怎麽這麽揉眼睛。”
王一瑉將眼睛揉得通紅，瞇著眼看他：“我眼睛癢。”
郭子川看她眼斂邊掉了一半的假睫毛。它耷攏在眼皮上，有些滑稽，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說，他額了一會兒，道：“你不戴這個也很美。”
王一瑉拍開他的手，翻開包包拿出自己的小鏡子，瞧了瞧：“不戴還是有區別的。哎呀，我眼睛都紅了。眼藥水給我一下。”
郭子川翻開她的包包，看裏面躺著紅色的，藍色的眼藥水，問：“哪個？”
“人魚淚那個。”
郭子川拿出藍色的，擰開瓶蓋，擡起她下巴，替她滴眼藥水。
幾個人站在體育館的後臺，身邊來來往往的都是等待演出的人。王陽將飲料分給同伴，幾個人就坐上體育館的窗臺邊，聊天。
清涼的眼藥水入眼，頓時就舒服多了。王一瑉眨了眨眼。
“你們先回位置坐好，留個人在這裏登記就行。”郭子川說著，隨意掃了眼身邊的人，沒看到黃京，便問：“黃京去哪兒了？”
王陽說：“他上廁所去了。我們先回位置，一會兒喊到了再過來集合。”
“嗯。”郭子川把王一瑉帶出體育館，坐到體育館外的長凳上。他用礦泉水洗了手，替她弄假睫毛。
郭子川沒弄還好，一弄就出毛病了。
一開始，那假睫毛只是垂下了半邊，郭子川才動手，假睫毛就全脫落了。
郭子川：“........”
王一瑉：“........”
郭子川看了看手心毛毛蟲似的假睫毛，又看她兩邊不一的眼睫毛，心虛：“要不這樣也挺好，挺有特色的。”
虧他想得出來！還這樣挺好，挺有特色！
王一瑉氣得把假睫毛往他臉上一貼，“讓你把我假睫毛都弄掉了，我貼你臉上去。”
王一瑉一只手撐著長凳，支著身子去夠他的臉，郭子川被她捉弄得連連避開，王一瑉沒坐穩，往他身上一歪，跌進了他懷裏。
王一瑉哼哼唧唧，裝模作樣地靠了上去。
郭子川低頭看她，兩只眼睛亮晶晶。
他的雙手摟在她的腰上，有力且溫暖。
王一瑉去撕另一邊眼的假睫毛，誰知道那廝竟貼得極緊，撕得眼斂直發疼都撕不下來。
郭子川見她齜牙咧嘴的樣子忍俊不禁。
“過來。”郭子川將她身子扳向自己，捧著她的臉，讓她眼睛直視自己。
體育館內的燈光從裏瀉出，昏暗不明的光照在她可人的小臉上，顯得柔和而清幽。當然，這是她沒開口的情況下。
王一瑉閉著眼不看他，黑暗中胡亂拍打他的手，“你又不會弄，我自己來。”
“聽話。”郭子川的聲音低沈有力，聽著有種讓人安定的力量。王一瑉突然就不動了，她靜靜地坐在，臉也隨著他輕輕擡起的動作微仰著。
隱約中，他的手時不時拂過王一瑉的臉龐，有點粗糙還帶著點溫度。
夏夜裏的風，是溫熱的，帶著青草跟泥土的香味，還有郭子川身上的香皂味道。
四周明明是喧鬧的，她卻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跳，一下，一下。
王一瑉緩緩睜開眼，初次入眼的是郭子川那雙節骨分明的手。
他的手將他的大半邊臉擋住了，只留下光影中，那張性感的，親吻過她的唇。
他的鼻子，高挺厚實。她尤記得，平日裏，他喜歡用鼻子貼著她鼻子的時刻。
王一瑉嘴角微翹，心不自覺地加快了。
手上傳來一陣急促的小熱風，郭子川的手一頓，問：“熱了？”
“有點。”
郭子川笑：“突然間噴出那麽大的熱氣，我還以為是蒸汽機呢。”
“你放|屁！”
體育館裏的節目進行了一個又一個，歡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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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士擡眼，看著人群裏的漂亮王一瑉，臉上無一絲表情，只是嗯了一聲。
劉知看她保養挺好，看得挺年輕，以為只有四十幾五十歲左右，如今聽她自稱自己“老婆子”，顯得有些驚訝。
果然歲月在不保養的女人臉上劃的刀子，更狠一些。
劉知忙著弄客人的菜，王一瑉便跑回吧臺裏，弄他們自己吃的東西。
黃京跑過來，小短腿在長凳上晃悠，伸長了脖子往裏瞧，“姐，多放點鰻魚。”
王一瑉抓了把糯米，往他嘴裏一塞，“天天就鰻魚，也不見你長點個兒。”
見到她跟男生走的如此近，角落裏的女士幾不可查地皺了眉。
西裝男瞧到她的表情，問：“夫人，要不要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女士拿起桌上的水杯，正想喝一口，突然記起到了新地方，端到嘴邊的水杯又拿了開，她左看右看，沒發現裏面有臟東西，猶豫了一會兒，小小抿了一口。
喝了口水，喉嚨潤了些，女士又笑，只是那笑容極淡，“這鄉野田間長大的，就這樣，我也沒抱多大希望。”
王一瑉做好壽司，放在吧臺上，黃京拿了一個，放嘴裏，蹦跶拿走了。
“果汁誰要？”王一瑉打開冰箱，從裏面拿出幾個橙子。
身後無一人例外，都嚷著“我要，我要”。
王一瑉榨好果汁，給每人倒了一杯後，見榨汁機裏還剩有點，她看了看，又去看角落裏的女士。
女士本是垂著眼，卻突然間擡了頭，將正在瞧她的王一瑉看在了眼裏。
兩人視線對接，一個青雉純真，一個冷淡高深。
女士的視線太銳利，王一瑉抵擋不住，移開視線，叫黃京跟王陽把果汁端走，正要出去吃東西時，劉知突然叫住她。
“把菜給客人送去，我去上個衛生間。”
不等王一瑉回應，就匆匆走了。
王一瑉看著吧臺上擺的精致美觀的小卷壽司，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也不知為何，她總覺得那女士看她的眼神，讓她覺得不太舒服，那是一種伴隨著打量的嫌棄神色，明明這位女士並不喜歡她，但卻又總是瞧她。
王一瑉索性將果汁倒了兩杯，帶著壽司給兩人端去。
“我榨了點果汁，還剩點，如果不嫌棄的話，兩位可以將就著喝點。”
“謝謝。”西裝男一如既往的溫柔笑容。
王一瑉看著他點了個頭，轉身就走。
女士盯著她遠去的背影，看已經吃了一口的西裝男，問：“怎麽樣？”
“還不錯，看得出來，做菜的時候挺認真。”
女士戴上手套，小咬一口，眉頭緊皺，略帶嫌棄道：“就這味道，還不錯？”
西裝男不吭聲。
女士勉強吃完一個，去喝果汁。
黃京他們坐的地方離女士位置挺遠，想著店裏沒多少客人，一群人便開始在店裏討論起節目的事情。
“媽的，我告訴你們，要不是瑉姐非要等晚會那天才見識我們雙劍合璧的風采，不然早就錄下來給你們瞧瞧我們兩個的表演了。”
“拉倒吧你，吹的吧。”王陽不屑。
“你可以把咱們稍微有點改動的歌曲給他們唱回，露一手讓他閉嘴。”王一瑉吃飽，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幹凈。
黃京傲嬌地瞅了眼王陽，拿出手機找伴奏。
伴奏聲一出來，王一瑉便不由自主地替他打拍子。
西裝男下意識去看自家夫人，果然臉更黑了。
黃京原本就只在位置上輕聲唱，一聽到王一瑉替她打拍子，仿佛就覺得回到了兩人在音樂室裏一邊打鼓一邊唱歌的時候，他擰開憋住的喉嚨，放聲動情地唱著。
店裏除了那位女士跟西裝男之外還有一對情侶，他們見王一瑉幾個人唱得繪聲繪情，便也隨著他們的節奏，輕輕哼起來。
整個店子裏歌聲飛揚，頓時連空氣都歡快了幾分。
西裝男笑，“她跟二小姐挺像的。”
女士冷笑：“我們周家可沒有這麽不莊重的姑娘。”
西裝男噤聲。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王一瑉總覺得那位女士出門的時候，身上像帶了冰渣子，又冷又淩厲。
下午，王一瑉準備去學校之前，聽店員小紅說，給隔壁送吃剩的試吃壽司時，發廊老板說，白展的爺爺奶奶想他了，他回了外省的老家。
她從店裏帶了很多吃的東西去給未能參加開業的郭子川，除了壽司，還有她做的水果奶。
昨天聽聞郭大娘跟郭大爺的大吵，王一瑉始終是擔心郭子川的。
王一瑉到學校時，郭子川也才剛到宿舍沒多久。
他洗了澡出來，上衣也沒穿，就聽到床上的電話一直在響。
看到是王一瑉的來電，他急急拿了校服套上，頭發都沒擦幹凈就沖下了樓。
郭子川站在她面前，定定看她，眼裏閃著光。“今天開心嗎？”
“開心。我給你帶了東西。”王一瑉將手裏的東西伸到他面前。
郭子川看著她不吭聲，可王一瑉知道他很難過，卻不知該如何安慰他。
劉知跟王城離婚，對於王一瑉來說，怨恨多過於難過。
因為她不曾見證過他們倆的感情，也沒有經歷過父母雙親都在身邊陪伴的生活，不曾同時擁有過母愛與父愛，她自然也不會覺得親眼失去這個融入生命裏的感情，會有多難過。
可郭子川不一樣。
親眼看著他們築起的城堡，又被他們親自摧毀，並且不管不顧仍然呆在裏面的孩子，城堡掀開之後的風雨蕭條，像凜冽的冬風，將尚且柔弱的稚嫩的少年心，吹得冰凍心驚。他雖然說不痛，可心裏卻似在刀割，在滴血。
王一瑉看到他眼裏跳躍著的光，像冬日白雪皚皚的世界，有些冷，有些蒼涼，也有些灼人。
郭子川看她，聲音有些嘶啞：“我吃不了那麽多，你拿一點回去吧。”
王一瑉搖頭，將他拉到宿舍樓後面。
她伸手抱住他，說：“抱抱你就不會難過了。”
郭子川隱忍的傷痛在她的這句話下決堤而出，他緊緊地抱著她，仿佛只有抱得緊才能讓自己空缺的內心重新充實起來，可為什麽，將她抱在懷裏，他就有種想哭的感覺。
他的淚流進她的頸窩裏，涼涼的，濕濕的。
王一瑉將臉埋進他的胸口，哽咽著：“郭子川，我會一直陪著你，永遠不離開你。”
……
兩人坐在石階上吃東西。
王一瑉總是斜眼瞄郭子川，郭子川覺得丟臉，總是將臉別去另一邊，試圖轉移自己的尷尬。
“你讓我瞧瞧。”王一瑉為了看他，眼睛都要斜歪了，眼睛也酸疼得厲害，便兩只手掰著他的臉，讓他正正面對自己。
他的眼睛還有些紅，眼裏潤潤的，像剛下過雨的天空，幹凈明亮。鼻子直挺好看，嘴唇薄厚均勻，面容清秀帥氣，他是個心相如面相的人。王一瑉第一眼看到他，就覺得他好看，如今久了，越看就越覺得好看。
郭子川一開始還不敢直視她的眼睛，覺得尷尬，可在她溫柔又帶著笑意的目光下，他的尷尬漸漸散去，他的腦子裏，他的靈魂，他的氣息，都在勾勒她的眉眼輪廓。
這是他第一眼就喜歡上的女孩子啊……如今就在他身邊，她說，以後也都會在他身邊，這就夠了。
不管誰和誰不再給予他陪伴，只要有她，就夠了。
沒有誰為他遮風擋雨，那他就努力成為一方天地，成為她足下的土地，頭頂的天空，成為她的依靠。
王一瑉笑，“不難過了吧？”
郭子川點頭，“還有點。”
“那該怎麽逗你開心。”
郭子川盯著她，不說話。
“嗯？”王一瑉看他，示意他出聲。
郭子川的視線停留在她唇上，他的意圖並未遮掩，王一瑉一眼就能看透。
“得寸進尺！”
郭子川轉過頭，淡淡道：“那就讓我這樣難過吧。”
王一瑉兀自生氣，過了好久，見郭子川依舊是憂郁的神色，她敗下陣來。
“好啦，好啦，你閉上眼睛。”
郭子川動也沒動：“不要，強求得來的，沒意思。”
“沒有強求，我自願的。”
郭子川終於看她，“那我不願意。”
王一瑉要崩潰了，“為啥啊？”
送到他嘴邊，他說不要？？
“覺得是在強求你。”
“真的不是。”
“不要。”
兩人就在強求，要與不要之間不算爭執地討論著。
終於到最後，王一瑉終於生氣了，她起身將郭子川一個人丟下，自己跑開了。
過了一會兒，王一瑉又跑回來了。
她低頭看他，他仰視她。
半餉，王一瑉微微低頭，在靠近他的臉時，她垂眸瞧著他性感的唇，那是曾經吻過她的唇，她記得他的味道，觸感，氣息……而如今，她也要用行動證明，她喜歡他，稀罕他，要永遠陪著他。
看著眼裏的彼此越來越近，王一瑉嘴角上揚，親上了他的唇。
郭子川扶著她的腦袋，將這個吻加深……
校園的清風將青澀的少年少女抱了個滿懷，兩人深吻一會兒，頭貼頭，鼻子貼鼻子，保持著這個姿勢說話。
郭子川的手掌依舊貼在王一瑉的腦袋上……
王一瑉這姿勢特考驗腰力，她以為兩人只會是淺吻幾秒，可誰知這大尾巴狼，非纏著她親得她氣喘籲籲，如今已經過了幾分鐘，她老腰幾乎要斷了，還不願放過她。
“你松手。”
郭子川稍稍擡眼，笑：“不松。”片刻又道：“這回知道我平時親你的時候有多累了吧，矮瓜娃子。”
“你才矮瓜娃子！你是男的，累點會死啊！松手。”
郭子川笑，又心癢癢地親了親她的嘴角，正準備放開她，垂眼時，不小心瞧到她衣領裏處垂下的風光……雪白的肌膚雪白的裹胸……視線處的兩個小山丘，還有兩個小櫻桃……
他只覺得腦子一陣發燙，好像有無數只馬在身體裏奔騰，這裏沖沖，那裏沖沖……
他咽了咽口水，舍不得移開視線。
“你……穿這樣，勒著不難受嗎？”
王一瑉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，對上他的視線，見他往自己胸口處瞧，一低頭，看到自己“敞著的大門”，頓時羞愧惱怒劈頭而來。
她捂著領口，對著他的臉就是一鐵頭功，郭子川沒反應過來，被撞得人仰馬翻。
傍晚，郭子川跟王一瑉一行人去教室。
黃京見他捂著鼻子，似乎有些不適，便問：“你鼻子咋了？”
郭子川揉揉它，看某人，道：“被一只小貓撞了一下。”
黃京看他略帶幽怨的眼神，自然是將兩人的情況yy個遍，他擠眉弄眼道：“哎喲餵，小貓撞的。”
王一瑉追上去，一腳就要踹上他屁股，黃京靈巧躲過一邊，又對著兩人做出大拇指勾勾分開又連接一起的動作，王一瑉又氣又羞，追不上他，就只好去找郭子川出氣。
郭子川雖然只是笑笑不還手，但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停留在她胸部，王一瑉更加是氣得要吐血。
☆、Chapter 53
李迪竟然出乎意料的消停了。
王一瑉設計了幾次“無意”在她面前表現與郭子川親密的行為，再讓黃京幾人埋伏在實驗樓附近，待她出現時，將她逮著。可誰知，她竟金盆洗手似的，沒再出現過了。
黃京幾個大男孩躲在實驗樓裏，一連幾天，養肥了不少蚊子。
中午放學，幾個人同行去食堂，黃京不知從哪兒帶來了個吹泡泡的，邊走邊吹，大小不一的泡泡圍著一群人走了好幾米遠。
“會不會是猜錯了啊？那人並不是李迪。”黃京玩累了，停下吹泡泡的動作，發表自己對此次事件無疾而終的意見。
“子川說她手上有白磷燒傷的痕跡，不會錯的。”王一瑉說道。
一說到這麽可怕的化學用品，黃京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。“我們得把這個事情告訴老師才行，現在她遲遲不出現，拿著白磷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麽事。”
王一瑉腳步一頓，看郭子川：“你覺得呢？”
郭子川看她，心裏有個念頭盤踞很久，但他並未說出，想了一會兒也點頭了。
從教室下來，王一瑉便跟郭子川去了校長室，其他人率先去了飯堂。
一路上王一瑉都很開心，因為一旦查實了李迪的所作所為，日後她就不必再擔心著她某天會像個瘋子一樣，跑出來嚇人。
兩人來到一樓的樓梯拐角，正好碰上數學老師，他叫住郭子川，要跟他談會兒話，王一瑉便自己往校長辦公室走了。
校長辦公室的門是緊閉的，王一瑉也不知方校長在不在，想著先敲敲門，如果不在，就下午再過來。
剛擡手，門開了。
王一瑉赫然一驚。
萬燕芳哭紅了雙眼，正欲奪門而出，看到突然出現的王一瑉，她呆了幾秒，隨即眼裏閃著憤恨的光。
王一瑉一驚，後退幾步。
萬燕芳瞬間別過她而去。
王一瑉不知道自己這麽貿然而來，會碰上這樣的一副場景。她呆在門口，進去不是，走也不是。
這裏面，到底發生了什麽？還有，她來的不是時候？
方校長揉了揉發疼的眉心，正想上前關門，看到門外的王一瑉，有些驚訝：“瑉瑉，你怎麽來了？”
兩人都有種難以言說的窘迫。王一瑉支支吾吾好一會兒，被方校長請進辦公室後，依舊覺得不太自在。
“方叔叔，你放心，我不會說出去的。”王一瑉急忙表態。
方校長難得的臉紅了，“瑉瑉，不是你想的那樣......”
王一瑉不敢吱聲，只是忐忑地等著他接下去的話。
方校長一開始有些著急，靜了幾秒後，倏地輕笑。
王一瑉楞楞看他，見他摘了眼鏡，按了下眼睛。
方校長轉頭看她，目光沈靜柔和，“瑉瑉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........至於這件事，你說的不聲張，是對的。就算不以你方叔叔我的立場來看這個事情，這件事情宣揚出去，對萬燕芳也是很不好的。”
王一瑉點了點頭。
“來找我有事？”方校長問。
王一瑉聽著，也不知怎麽的，也沒回他的問話，突然想到之前碰到他衣著幹凈地匆匆出門的場景，鬼使神差地問出了一句。“方叔叔，你有女朋友啊？”
方校長臉忽地就紅了。
王一瑉驚覺自己身為小輩，不該逾越過問長輩的私事，又慌忙改口：“方叔叔........我只是隨便問問。”
他發紅的臉色未退，也許是想到了自己的那位戀人，笑容越發顯得溫柔了。“是有一個，跟我認識很久的，一個很好的人。”
王一瑉沒想到他會回答自己，驚訝之餘又是滿心的真誠恭喜：“方叔叔這麽好的人，喜歡的人自然也是不會差了。”
方校長聽到她這話，眼裏迸發出驚喜的光，臉上的笑也比之前的大的些，隱隱有些激動的神色：“嗯.....以後有機會，定會讓你認識的。“
王一瑉笑。
這會兒，終於想到此次前來的目的，正要開口，郭子川來了。
方校長看了看王一瑉，又看郭子川，好像察覺了什麽，說道：“你們兩個，可不要做出什麽讓我頭疼的事兒來。”
“方叔叔，您瞎說什麽呢！”王一瑉再聰明，也藏不過看人半生的方校長。他一眼就瞧出了兩人的不對勁。
“我是不是瞎說你們倆自己清楚。”方校長此時臉上再也沒了笑容。這瑉瑉小寶貝要是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兒，他可得怎麽跟她交代啊。
“我們倆是純正的革命友誼，互相扶持，共同進步，一起上大學的，您啊就放心吧。”王一瑉連忙說完，又將話題指向另一茬，“方叔叔，我們這次過來，是有很要緊的事情，要跟您說的。”
“你們最好可要安份點，千萬可不能逾越。”方校長依舊不放心地叮囑，又看郭子川，只是那目光沒那麽和善了，倒有些警告之意，“子川，你要時刻記得你該負的責任，千萬不能劍走偏鋒，帶著瑉瑉走上不歸路，明白嗎？”
郭子川鄭重點頭，“我明白。”
方校長松了口氣，但依舊覺得似乎有把劍懸在心口，始終覺得不安，他想了一會兒，說：“不行，我得跟你媽說一聲。”
“哎，方叔叔，您別忙活了。我媽她知道。”王一瑉連忙叫住他。
方校長瞪大雙眼，一臉的不可思議，“你媽知道，還不攔著你倆？”
這是親媽嗎？
“方叔叔，沒時間了，這事兒咱們以後再說，我們今天要跟您說的事情，很嚴重。您還記得前段時間，在化學實驗室裏丟失的白磷嗎？”
“記得，怎麽了？”
王一瑉跟郭子川互看彼此一眼，說：“我們知道是誰拿的........”
王一瑉將李迪偷走白磷的事情說了出來，卻並未透漏一絲關於白影的事兒。
不說是因為她覺得，如果李迪因為白磷的事情得到了應有的懲罰，那麽穿著奇怪的白袍黑袍制造恐慌的事情，便也能瞬間解決，說不說到也無所謂了。
方校長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，想了一會兒，便將這事告訴了騰老師，想了個既不損害李迪自尊心又不放過尋找白磷的方法，讓騰老師帶著生活老師一起，以檢查衛生的借口突襲了女生宿舍。
原本以為事件終將會塵埃落定，王一瑉跟郭子川吃完飯，正準備回宿舍休息，一個晴天霹靂將王一瑉劈得外焦裏嫩。
騰老師跟生活老師去了女生宿舍，不僅在李迪的東西裏什麽東西也沒翻到，就連王一瑉所謂的，她手指上的白磷燒傷痕跡，也成了手部的大面積燙傷------郭子川看到的白磷燒傷痕跡被掩蓋了。
王一瑉聽到這個消息，心也沈到了谷底。
這個李迪，到底是真的無辜，還是藏得太深？
王一瑉相信是後者。
一想到心思如此深沈的人藏在背後對她動手腳，王一瑉每走一步都覺得，腳底上戳著刀口，又疼又難受。
郭子川卻是早就料到，並沒有多意外。
王一瑉的心情很沈重，甚至覺得所有人對李迪都無可奈何。
她就像只泥鰍，鉆進黑不溜秋的淤泥裏，任憑他們在岸上撒了多少網，盯得多緊，也找不出她的一丁點破綻。
回想到那晚在音樂室讓衛生間裏的碰面，王一瑉無比後悔，為何沒有當場抓住她呢？以致於讓她在這之後的每個日夜裏，滲入骨血似的折磨著她。
如果……她再次出現，王一瑉一定不會放過她的。她想。
郭子川看出她心情不好，捏捏她的手安慰：“她還會出來的。”
“你說，她是不是預料到我們已經發現她了，所以才會破罐子破摔地燙傷了自己的手？覺得只要把傷口隱藏了，就沒人敢再懷疑她了？”
“嗯。你說要去告訴老師時，我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。這是最壞的結果，但也是好結果。壞，就壞在，她性格偏執，而且對自己殘忍，有足夠的冷靜跟理智還有瘋狂。如今我們如此大張旗鼓地告訴老師進行搜索，只怕她會懷恨在心，如果再次出現，我怕她會傷人。而好就好在，經過此次，我可以保證，她一定還會出現的。”
“你覺得她大概會在什麽時候出現？”王一瑉看他。
“還不知道。估計會找你落單的時候。所以，不管去哪兒，你都不能單獨行動。”
王一瑉松了口氣，可依舊無法緩解內心的煩躁。“你說，就因為我跟你走得近，她就要這樣對我嗎？會不會太奇怪了？”
“不奇怪。如果人的偏執就像釘在墻上的釘子，會執著地認為某樣東西只屬於自己，而所有意圖靠近的人，都會被她當成目標。”
王一瑉：“可是她看起來，不像是有偏執癥的人。”
“這是人的心理，外表當然看不出來了。”
王一瑉悶悶的，“好吧。那她最好趕緊出現，我非要狠狠地揍她不可。”
“矮子冬瓜。”郭子川寵溺揉了揉她頭發，見她發質柔軟順滑，手感實在是好，便也舍不得放開，便一直撫摸著。
聽到“矮子冬瓜”這四個字，王一瑉又開始炸毛了，“我哪兒矮了呀！我的身高在班裏女生那是數一數二的，比黃京不知道高了多少呢。”
郭子川垂眉睨她，淺笑：“那在我眼裏，就是矮。”
“放手。”王一瑉拍開他的手，沒一秒，他的狗爪又跟了過來。
兩人就這樣一直打鬧到宿舍樓底，王一瑉正要罵他，被郭子川捂著嘴拉到了墻角邊，低聲在她耳邊道：“不要說話，你看那邊。”
王一瑉氣得在他懷裏亂跳，又被他緊緊按著無法動彈。郭子川見她小臉憋得通紅，安慰似的在她臉上親了一口，慢慢松開手，說：“乖，別出聲，那邊有人。”
王一瑉瞪他，移下目光，看到不遠處的宿舍樓道的小角落裏，李迪跟一個男生在說話。
但是離得太遠，王一瑉再怎麽使勁兒聽，也聽不出他倆在說啥。
看了一會兒，王一瑉覺得那男生有點眼熟，想了一會兒，才想到那人是誰。“那男生是不是李城？”
“嗯。”郭子川對這李城沒有好印象，並不想多提此人。
王一瑉覺得奇怪，“他們倆關系倒是挺好，我還以為李迪在學校裏都沒有朋友呢。你說，這李城會不會也是同夥呢？”
“這個，我看不太可能。”郭子川說。
“這麽肯定？”王一瑉詫異他的回答。
“按照李迪的性格來看，就算是有同夥，也不該是李城。你看她對待李城的態度，不冷不熱，甚至還有些不耐煩。”
“如果我的猜測沒問題的話——像她這樣性格的人，如果真有同夥，她的同夥要麽是像她一樣偏執而且古怪，要麽就是比她更偏執古怪，絕對不會比她更弱。”
“她給人的感覺雖然是平淡而且默默無聞，可是我卻覺得她是一個比較自負的人。她自以為自己很聰明，她將東西藏在少人去的衛生間裏，還帶了假發口罩進行偽裝，甚至就連身上的味道都進行了掩蓋，一系列的行為都是縝密而且有條理的。你看她穿著白袍出現在實驗室的高樓……那是一種……我覺得是一種審判的方式，來對目標進行某種精神上的懲罰。這個時候，她的心理上是很有優越性的。她很清楚自己的優勢，而這種人有極大的自我崇拜意識，這種人，要麽是單打獨鬥，要麽是跟比自己更強大的人合夥……而合夥，目前為止，沒有多大可能。所以，我更認為她是單獨行動更貼切些。”
王一瑉聽完他的分析，身子發了個顫，“沒想到她居然這麽可怕。”
郭子川安撫性地摸了摸她的耳朵，“這回害怕了？”
“被一個奇怪的人盯上，誰都會覺得害怕的吧。”王一瑉嘟囔。
日子一天天過去，學校文藝匯演晚會也近在咫尺。
王一瑉帶領的兩個節目在學校的體育館裏進行初次彩排的時候，驚艷四座。
舞蹈節目在前，跟黃京配合打鼓的節目在後，兩個節目穿插在整個晚會中，儼然成了點燃彩排會場高潮的□□。
所以對於即將到來的晚會，王一瑉激動又緊張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風雨欲來～～～
☆、Chapter 54
晚會那天，正好是周末。劉知關了鋪子，也來學校看晚會。她被學校安排在了家長觀看席位中。看到遠遠過來的王一瑉，劉知揮了揮手。
王一瑉只顧著照鏡子，弄自己的假睫毛，全然沒看到她媽。
黃京提醒王一瑉：“姐，阿姨也來了。”
王一瑉擡眸，沒貼好的假睫毛垂在眼斂邊，遮了大半邊眼睛。“啊。”
視線受阻，她只好睜只眼閉著眼，擡頭四處望去，問：“哪兒？”
“那邊。”黃京指了指人群中的某個位置。
王一瑉看到劉知，也揮手一笑。
秦靜見她弄了好一會兒，都沒弄好，便過來看她：“一瑉，你怎麽樣了？”
“媽的，可能是久了不用，剛才貼的時候，貼歪了，眼睛有點癢。”
原本只是個小舞蹈，隨便上點妝就行的，王一瑉非要把自己壓箱底的化妝品拿出來，逼著除了郭子川之外的所有人都上了點粉，塗了小嘴唇，說這樣看著精神點。
秦靜沒化過妝，平日裏都是素面朝天，就臉護膚品也都用的大寶SOD蜜，看著多普通就有多普通。她看到化好妝後清秀靚麗的自己，驚訝不已，笑容也多了不少。
兩個女生貼了假睫毛畫了眼線，塗了腮紅，頓時就覺得全世界都是自己的了。
黃京第一次描唇，紅艷艷的，走路都要拿個手機瞧。瞧著瞧著，覺得有些好奇，便舔了試試味道，沒想到這口紅竟是甜味的，他跟王陽就起勁兒了，一路走一路啜自個兒的唇，還沒到體育館，小紅唇就啜成了小白唇。
為啥白？因為啜太猛了。
兩人屁顛屁顛地找王一瑉重新補妝，然後又使勁兒地舔。
一次兩次，王一瑉尚且還能忍受，久了就不耐煩了。
王一瑉實在不想再讓這兩人浪費自己昂貴的口紅，直接將他們轟去了學校化妝室。
學校的口紅可就沒這麽好的味道了，黃京不怕死地啜了一口，差點把腸子都給吐出來，說個話都不敢動嘴，生怕沾了那怪味口紅。
郭子川買水回來，看她使勁兒揉眼睛，趕緊將水丟給王陽，抓著她的手阻止她的動作，“怎麽這麽揉眼睛。”
王一瑉將眼睛揉得通紅，瞇著眼看他：“我眼睛癢。”
郭子川看她眼斂邊掉了一半的假睫毛。它耷攏在眼皮上，有些滑稽，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說，他額了一會兒，道：“你不戴這個也很美。”
王一瑉拍開他的手，翻開包包拿出自己的小鏡子，瞧了瞧：“不戴還是有區別的。哎呀，我眼睛都紅了。眼藥水給我一下。”
郭子川翻開她的包包，看裏面躺著紅色的，藍色的眼藥水，問：“哪個？”
“人魚淚那個。”
郭子川拿出藍色的，擰開瓶蓋，擡起她下巴，替她滴眼藥水。
幾個人站在體育館的後臺，身邊來來往往的都是等待演出的人。王陽將飲料分給同伴，幾個人就坐上體育館的窗臺邊，聊天。
清涼的眼藥水入眼，頓時就舒服多了。王一瑉眨了眨眼。
“你們先回位置坐好，留個人在這裏登記就行。”郭子川說著，隨意掃了眼身邊的人，沒看到黃京，便問：“黃京去哪兒了？”
王陽說：“他上廁所去了。我們先回位置，一會兒喊到了再過來集合。”
“嗯。”郭子川把王一瑉帶出體育館，坐到體育館外的長凳上。他用礦泉水洗了手，替她弄假睫毛。
郭子川沒弄還好，一弄就出毛病了。
一開始，那假睫毛只是垂下了半邊，郭子川才動手，假睫毛就全脫落了。
郭子川：“........”
王一瑉：“........”
郭子川看了看手心毛毛蟲似的假睫毛，又看她兩邊不一的眼睫毛，心虛：“要不這樣也挺好，挺有特色的。”
虧他想得出來！還這樣挺好，挺有特色！
王一瑉氣得把假睫毛往他臉上一貼，“讓你把我假睫毛都弄掉了，我貼你臉上去。”
王一瑉一只手撐著長凳，支著身子去夠他的臉，郭子川被她捉弄得連連避開，王一瑉沒坐穩，往他身上一歪，跌進了他懷裏。
王一瑉哼哼唧唧，裝模作樣地靠了上去。
郭子川低頭看她，兩只眼睛亮晶晶。
他的雙手摟在她的腰上，有力且溫暖。
王一瑉去撕另一邊眼的假睫毛，誰知道那廝竟貼得極緊，撕得眼斂直發疼都撕不下來。
郭子川見她齜牙咧嘴的樣子忍俊不禁。
“過來。”郭子川將她身子扳向自己，捧著她的臉，讓她眼睛直視自己。
體育館內的燈光從裏瀉出，昏暗不明的光照在她可人的小臉上，顯得柔和而清幽。當然，這是她沒開口的情況下。
王一瑉閉著眼不看他，黑暗中胡亂拍打他的手，“你又不會弄，我自己來。”
“聽話。”郭子川的聲音低沈有力，聽著有種讓人安定的力量。王一瑉突然就不動了，她靜靜地坐在，臉也隨著他輕輕擡起的動作微仰著。
隱約中，他的手時不時拂過王一瑉的臉龐，有點粗糙還帶著點溫度。
夏夜裏的風，是溫熱的，帶著青草跟泥土的香味，還有郭子川身上的香皂味道。
四周明明是喧鬧的，她卻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跳，一下，一下。
王一瑉緩緩睜開眼，初次入眼的是郭子川那雙節骨分明的手。
他的手將他的大半邊臉擋住了，只留下光影中，那張性感的，親吻過她的唇。
他的鼻子，高挺厚實。她尤記得，平日裏，他喜歡用鼻子貼著她鼻子的時刻。
王一瑉嘴角微翹，心不自覺地加快了。
手上傳來一陣急促的小熱風，郭子川的手一頓，問：“熱了？”
“有點。”
郭子川笑：“突然間噴出那麽大的熱氣，我還以為是蒸汽機呢。”
“你放|屁！”
體育館裏的節目進行了一個又一個，歡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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